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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一下这张照片：一位80岁老人在工地食堂大口地吞食着面条，他为什么出现在这里？80岁还在工地打工吗？

从图片看，老人皮肤黝黑，身形瘦弱，显然他饥肠辘辘，吃面条时狼吞虎咽，让人看得心酸。

我们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原因让老人八十岁还辗转在工地，但可以想见的，是生活所迫，而且，他绝不是唯一的一个。

(资料图片)

根据《2020年建筑业发展统计分析》的数据，截至2020年底，我国建筑行业从业人数为5366.92万人，40岁以下的工人比例不足30%，30岁以下不到10%。

那么，在建筑工地充当主力军的是什么人？只能是老人，50加、60加，甚至更高龄的老人。

建筑工人的工作环境差，工作强度大，每天风吹雨淋、爬上爬下的又辛苦又危险，年轻人尚避之不及，老年人怎么还愿意干呢？

问这话的人，等于问“胡不食肉靡”，但凡有条件，哪个老人不想舒舒服服地在家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呢？穿梭在钢铁森林的“白头翁”们，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工人老张，他是五十多岁时才从农民变身为农民工的，原因很简单，儿子谈了个对象，想要结婚，女方父母说，结婚可以，给十二万八的彩礼，城里买套带电梯的房子，再买辆车。

在老张的家乡，年轻一代的适婚男女比例失调，男多女少，女方的要求听起来是狮子大开口，却又理直气壮难以反驳。

可怜老张两口子土地刨活了半辈子，拢共攒了十万块钱，也就够个零头，老张老婆情急之下想了个馊主意，让儿子“生米煮成熟饭”，心想你肚子揣了张家的种，还能不做张家的媳妇？

谁料想，熟饭是煮成了，却煮炸了锅！女方纠结一帮子娘家兄弟闹上门来：要么结婚，要么去公安局告小张。

这下老张没辙了，怎不能让儿子打光棍还惹上官司吧，可结婚就要满足女方的条件，老张一家东拼西凑，欠了一屁股债，须发斑白的老张，不得不扎进了农民工的大潮。

这些年，老张打过零工，送过外卖，什么活都干过，干得最长久的是工地，墙面打磨、抹灰砌墙、高空作业，一天干下来，汗水把衣裳糊在了身上，整个人灰头土脸，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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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大大小小的工地里，有无数个这样的老张。工地想要的是年富力强的小张，并不欢迎垂暮之年的老张。老张们是怎么在工地找到活干的？他们是怎样瞒天过海伪装成年轻的样子呢？

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染发，几块钱一瓶的染发剂，用旧牙刷到头上，再套上一个塑料袋，即便头顶已毛发稀疏，他们的发色都是乌黑发亮的，这便是“白头翁们”焕发青春的秘密。

他们还学会在脸上抹一层润肤露让皱纹舒展，穿一些年轻化的衣服，报名时戴上口罩帽子，能不出示身份证尽量不出示。

但年龄终究是藏不住的，这表现在皮肤蜡黄而松弛的皮肤上，表现在佝偻的身躯和迟缓的行动上。

小张可以轻松地扛起一百多斤的实心架子，可以搬几十斤的石块半天不休息，可以一天砌上六千块砖，当小张变成老张后，就做不到了。人的体力精力会随着年华而逝去，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已不再年轻。

央视纪录片《行走中国》，拍过山东泰安的农民工，有一个叫王济昌的，是工地的砖瓦工，镜头对准他时，他已经59岁，挤在一堆揽活的工人中，向前来招工的老板推销自己。

但他总是被无情推开，对方明确说：“找年轻的，不要年纪大的。”

老龄工出活慢，工程进程跟不上，老板赚不到钱，自然不想要。

而且现在的建筑工地，招工审查方面越来越严格，上海、天津等众多城市都出台了文件，加强管理，不允许年龄60岁以上的人在建筑工地务工。

以上海为例，上海采用实名制系统，所有务工人员要录入信息，根本无法隐瞒年龄混水摸鱼，市里区里两重监督机构，双管齐下严格整治，发现超龄用工，就要重罚。

工人老李在建筑工地干了十多年，他是在61岁生日当天被清退的，老李和工头是老乡，关系不错，工地装上了人脸识别的智能门禁系统，工头也让他不刷脸进来干活，但是工地被抽查了几次后，工头怕了，老李便丢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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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工地对年龄审查与清退，是否真的合情合理？这些无法在工地揽到一份长期工的老人，又将何处何从呢？

政策制定自然是有原因的，建筑行业本身就劳动强度大，对身体素质要求高，有些工种更是危险，比如酷暑天攀爬脚手架高空作业，体弱的老年人根本难以胜任。

但被清退后，他们会从城市返回家乡吗？并不会。

劳碌了半生，之前是赡养父母，抚育年幼的儿女，现在儿女已长大成人，但要结婚要买房要买车，彩礼、房贷、车钱，就像三座大山，压弯了他们的脊梁。

再往后呢，孙子孙女出生，家里开销更大，所以哪怕浑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般疼，哪怕工地发出了“限老令”他们也不敢歇下来，回到家乡，怎么挣到钱呢？

揽不到长期的活，就打零工，凌晨4点就出门，到当地的劳务市场找活干，不管什么苦活累活，都愿意干。

打零工的好处是日结，干一天活拿一天工钱，坏处是找活太难，而且没签合同没买保险，什么风险都得自己担着。

工地上杂乱，脚上扎个钉子很平常，对于没买保险的老龄工，根本不可能找工头要工伤补偿，也舍不得去城里的医院看，大多用手狠拍脚背，把钉子拍出来，涂点药膏就接着上工。

担心遭人嫌弃找不到活，老龄工不仅隐瞒年龄，还隐瞒身体状况，有人腿摔伤打了钢筋，还咬牙去工地干活。

2022年7月5日，西安高新区一个头戴安全帽的建筑工人，重度中暑，死在高温的街头，他叫王建禄，年纪也快60岁了。

王建禄有一儿一女，儿子今年刚刚考上大学，炎炎烈日下的繁重工作，就是为了给儿子筹学费。倒下的那一天，他已在高温环境中整整工作了9个小时。而他去年的工资，还写在欠条上。

拿命赚钱，钱没赚到，命已经没了，真的让人太心痛了！

其实老龄工们对自己的物质要求并不高，吃的是便宜的饭菜馒头，穿戴更不讲究，他们更多的是为子女辛劳。

作为建筑工人，他们为繁华的城市建筑了一栋栋高楼，但栖身的是群租房、地下室，城市并不属于他们，他们却离不开城市。

六十花甲，七十古稀，奔波了一辈子，劳作了一辈子，可有多少老年人，在钢筋砖块的城市森林里苦苦挣扎？在风雨密布的人生路上负重前行？

老有所依是我们的美好愿景，却真的没有那么容易实现。

作者：玲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