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21日）是除夕，大部分广州家庭都习惯把团年饭安排在中午或晚上。而从四川到广州打工的“90后”郭鹏一家，他们却吃的是“年早饭”。不是因为老家年俗，而是郭鹏的父母都是环卫工人，凌晨4时30分和中午12时是雷打不动的上班时间。于是，“年早饭”成为他们家的“特定年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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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4:30分和中午12：00是郭鹏父母雷打不动的开工时间。
郭鹏随父母到广州打拼已十余年。6年前，他被诊断为肺动脉高压，一度被“宣判”即使做心肺移植也只能活5年，所幸经治疗病情逐渐控制，但仍需长期服用药物。这也成为家中最大的一笔开销。然而，年迈的父母却从没想过放弃儿子，每天起早贪黑工作，就是为了一家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除夕这天，一顿充满家乡味道、热气腾腾的“年早饭”香飘四溢。新的一年，他们一家人满怀信心，彼此依靠、相互信赖，许下共同用双手创造美好未来的新年愿望。
六年前，郭鹏患上肺动脉高压，一度被“宣判”即使换心换肺也只能活五年，经治疗后好转仍需长期服用价格不菲的药物。
凌晨四点半开始忙碌的除夕
大年三十凌晨4点半的一德路，比往常更安静。南来北往的商贩早已踏上归途，邻里街坊还沉睡在香甜的梦中。
郭鹏留一个平头，身穿协管员制服，看上去比很多“90后”要沉稳些，一大早，他就陪母亲杨德礼来清扫大街。母亲杨德礼个子不高，动作却十分麻利，从环卫水车里舀水往地上一泼，再抄起竹扫帚往水里拍。“扫帚要沾湿没那么脆，扫起地来快一点。”话音未落，她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手中的扫帚划过地面，在这个宁静的冬夜不断发出清脆的“唰唰”声。
凌晨4点半街上只有几乎没有行人，只有杨德礼忙碌的身影。
郭鹏的母亲杨德礼值守的区域在一德路一带，这天，她沿着大新路、海珠南路一直往人民南路扫，其间工友们陆续到达。“其实我们规定是5点钟到岗，我是想能早一点是一点。”虽然时间尚早，但还好天公作美，广州的天气比前几天稍有回暖。“今天天气不错，而且快过年了这段路也没什么人，商铺也就休息了，垃圾比较少，可以早点回家做团年饭。”说话间，她已是一连串流畅的动作，将装满垃圾的垃圾桶归位到清运车旁。
今年，已经是杨德礼到广州的第23个年头。2000年，她就跟着老乡从四川自贡来到广州，成为人民街的一名环卫工人。一年后，丈夫郭瑞江也来到广州，夫妻俩都干起了环卫工。郭鹏说，父亲以前也是每年的年三十要上班，打扫了11年迎春花市，唯独今年花市恢复了，父亲却因为生病只能在家休息。“我的祖辈很早就去世了，小时候父母在广州，我只能一直借住在四川亲戚家。”郭鹏说。直到16岁，初中毕业的他也选择追随父母来到广州，当过仓库管理员，送过货、卖过车，后来找到了这份城管协管员这份工作。在他看来，稳定比什么都强。
郭鹏陪母亲凌晨4点半一起清扫大街。
选择坚守工作岗位的母亲
2016年，郭鹏的儿子出生了。原本一直念叨着想要退休带孙子的杨德礼，却因为家中的一场变故，选择在这份起早贪黑的工作岗位上继续干下去。儿子刚满一岁时，身体一直不错的郭鹏，接连在家和工作岗位晕倒，一开始以为可能是天气太热中暑，送到医院检查出发现他患有肺动脉高压，易栓症。
“以前我从来没有听过，家里也没人得过这个病。”回忆当初，郭鹏仍心有余悸。“医生说我的肺里全是血栓，达到97%。血栓会阻碍呼吸，一旦蔓延到下肢大动脉，后果更加不堪设想，如果消不了可能就要换心换肺。”然而，心肺移植的费用高达七八十万元，是郭鹏一家无法承受的数字“医生还说就算换了心肺，也只能活五年。”
一度陷入绝望的郭鹏，在医院住了两周，经过治疗，发现吃药能让他控制住血栓。就这样，郭鹏的病情得到了一定的控制，但目前仍需长期服药，这些药物对这家人来说更是不小的压力。“每个月加起来要吃大约5000元的药，我们一家人所有收入加起来也就1万元出头，去掉房租2400元，寄回老家1000元，每个月固定花费就超过8000元，能用作生活开销的真的所剩无几。”
无论如何，都要坚持活下去。这是母亲杨德礼给郭鹏的信念，而她也是这样做的。“我妈很少跟我说什么大道理，但她从来都是用自己的行动鼓励我，看她这么坚强，我有什么理由放弃？”郭鹏说。
杨德礼在工作中。
早上9点45分就上桌的团年饭
清晨6时许，杨德礼已经完成了早班工作。记者跟着他们母子俩，一起回到家中。
郭鹏的家里陈设简单，几乎能一眼看到底。客厅最显眼处摆着一幅“福”字十字绣，是母亲绣的，跟了他们十多年。郭鹏笑言，家里几乎所有东西都是省下来的。他和儿子的头发从来都自己剃，一个月能省几十块钱；厨房做饭总是借客厅的灯光，多多少少能省些电费；他们几乎不出去旅游，番禺南沙都没去过，顶多也就带孩子到动物园和儿童公园；一家人即便在家也习惯穿制服，既方便也省钱；桌上摆的几袋干货点心是工会发的新年礼物，一盆年桔和一盆水仙是街道办过年送来的；就连吃年饭的小木桌，也是前几天邻居搬家剩下的。“我妈说就是有个桌子脚矮了点，垫张纸片还能继续用，就捡了回来。”就这样，这张木头小桌成了他们一家吃团年饭的主桌。
要在平时，上完早班的杨德礼可以休息一阵。但今天是年三十，她很快又操持起一家人的团年饭。厨房很窄，杨德礼切完菜要收起案板，才能腾出地方给肉调味。一阵忙碌之下，厨房先是传来“噔噔噔”的剁肉声，再是“哗啦啦”的酱料搅拌声，最后是油下锅的滋滋声……很快，饭菜香气就遍布整个屋子。
郭鹏的母亲杨德礼是环卫工人，上完凌晨4:30的班后回到家里准备一家的年饭。
当时钟的指针指向9点45分，一桌热气腾腾的“年早饭”上桌了。
郭鹏说，因为出门在外，团年饭并不那么讲究，但也是穷尽了一位母亲的全部智慧和辛劳。
郭鹏家的年夜饭
香辣鲫鱼，配上辣椒、芹菜、大蒜，浓浓的川味特色。自贡粑粑肉，前一天就把糅合了老姜和鸡蛋的肉饼蒸好，除夕这天只需要切长条再蒸熟。还有孩子爱吃的炸鸡翅和颇有广州味道的一煲靓汤和一碟青菜。特别的是，一锅鸡汤，杨德礼用铁蒸锅来煲，既诉说着她扎根广州23年对这座城市融入与热爱，也保留着她作为一个四川人的豪爽性子。四菜一汤，这就是他们一家人的“年早饭”，也见证着这一家子把对生活的乐观与热爱融入了一蔬一饭之中。
“干杯！”饭桌上，一家五口喜笑颜开、共同举杯。当疫情过去，生活逐渐恢复如常。郭鹏坦言，他们一家人最大的希望就是新的一年靠自己的双手创造未来，就算日子平淡，依然为自己感到自豪。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申卉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王维宣、申卉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赵小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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