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6日，土耳其接连发生两次7.8级地震。随即，国际力量不断向震区驰援。2月19日，中国蓝天救援队完成在土耳其的地震救援任务，129名队员飞抵广州。
跨越山海，为生命接力。至今，震后已18天，在这18个奋战的日夜里，奔赴土耳其的中国人、在广州的土耳其人分别发生了什么故事？2月24日，广州市新闻办举行援助土耳其抗震救灾媒体采访活动，蓝天救援队代表、土耳其在穗公民代表讲述了他们的经历。
(资料图片)
媒体访谈会现场
蓝天救援队在土耳其
“在11天里挖掘并转移遇难者137名，救出幸存者8名”
“7.8级。”2月6日，土耳其地震发生那天，看到手机里显示的震级，王涛的心一下子揪住了。加入蓝天救援队10年，参加过雅安地震、鲁甸地震、香格里拉地震和尼泊尔加德满都地震救援，他深知这意味着多大的灾难。全国的蓝天救援队立刻动员起来，用一天的时间集结队员、收集所有装备带到武汉出发。
王涛
当地时间2月9日凌晨，王涛与他的伙伴飞抵伊斯坦布尔机场，现场候机的土耳其民众看到中国蓝天救援队整齐的队服，开始自发地鼓掌。在这久久不息的掌声中，救援队员再次登机，转移到受灾最严重的马拉蒂亚和阿德亚曼。
王涛几乎没有讲述当地受灾的情况。“其实在大型的地震现场，人的力量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我们是很渺小的。能做的事情就是探测存活或是遇难者的大概位置，在废墟之中开辟一个狭窄空间、一条救援通道。”
这是一支与死神“抢人”的队伍，需要高效合作。“我们分为三个作业小组。第一个小组负责探测，带着生命探测仪在废墟现场工作，收集了300余栋建筑信息。第二个小组负责搜救，在标记的作业面开展工作。第三个小组负责机动协调。有时我们搜到的生命迹象很弱，甚至不能肯定是人还是动物，可能是猫，甚至是只老鼠。但我们也会下去看看，不放弃一丝希望。”
在更多时间，这是一支为了给家属“一个结果”的队伍。无论有无生命体征，“只要知道了、看到了，就一定会给一个交代。”王涛记得，在废墟作业时，家属总是远远地看着、等待着。最多的一天，队伍转移了16位遇难者。“我们发现遇难者时，他们大部分是拥抱在一起的，丈夫护着妻子，父母护着孩子。”
来自王涛朋友圈的土耳其救援现场照片
“从2月8日出发至2月19日返穗，中国蓝天救援队派出第一梯队139人，在工作的11天里，挖掘并转移遇难者137名，救出幸存者8名。”王涛说。
“关于此次土耳其地震救援，我们的装备在持续工作中损坏严重，包括我们的队友之间也在积极筹资购买，如果我们能多几台生命探测仪，能多一些狭窄空间作业的工具，我相信我们能救出的受困人员和遇难者远不止这个数量。”王涛说。
“如果我们早到一天，或是半天，可能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蓝天救援队驰援海外，大多会挑选有经验、有技术、有时间的队员，就像王涛。偶尔有新队员加入，例如第一次参与地震救援的李宗潮。1996年出生的他是队员中年龄最小的一位，也是今天讲述救援故事最细腻的一位。
“当时我们接到家属求助，一栋随时会倒塌的楼房里还存活着一个孩子。我们去到现场用生命探测仪勘查，确实发现生命信号，随即对楼房进行支撑固定，再研究人工搜救方案。这是一栋五层楼房，第一、二层已全部坍塌，形成折叠的状态。我们在折叠的缝隙里发现了这个小孩，孩子的身体被护栏紧紧压住，如果贸然破拆墙体，可能会造成进一步坍塌。”
“孩子对我们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找来的医疗人员判断，孩子应该刚遇难不久，因为身体还很僵硬。一听到这个消息，我们队长马上哭了，一个大老爷们。医疗人员问我们是不是要走了，队长说我们不走，要给家属一个交代。只是从这个点，大家内心都很知道，如果我们早到一天，或是早到半天，可能就是不一样的结果。”
李宗潮
“最后，我负责在那个狭窄的空间对墙体进行破拆、切割。孩子抱出来时离我很近，眼睛是睁开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这件事给李宗潮的影响很大，那晚回到驻地，他找王涛聊了很久。“在地震现场人力是微不足道的。”王涛安抚道，“很多东西不是想当然地，发现受困者或者遇难者就马上能转移出来，还需要大量时间做空间作业。”
“很多队员出发前会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到现场就会发现跟想象是不一样的。”王涛对记者说，“比如说，明明探测到有疑似生命信号，但在作业过程中生命信号消失了会很自责。”这个时候，往往是老队员给新队员做心理疏导。在他看来，中国蓝天救援队一个可贵的品质是，重视幸存者救援，也重视遇难者的人道救助。
“在救援现场，我们能够把生命寄托给对方”
采访中，李宗潮用“坚持、仁爱、可靠”描述他的队友，“在救援现场，我们能够把自己的生命寄托给对方。”
地震救援一大危险来自不断的余震。王涛说，救援队员睡觉是不关门的，也不会全部人同时休整，总是留下人做安全警示。更危险的是在空间作业时建筑坍塌。因此，在进入现场前，他们在每个作业面都会安排安全员，职责是观察建筑结构变化、周边大型机械施工情况和与当地人沟通。
此外，队员也会在附近放一个倒立的矿泉水瓶，一旦有震动水瓶倒了，安全员就会提醒作业人员及时出来。王涛记得此程最危险的一次，是在一个狭窄的空间挖掘通道时，通道对面的石块突然大量滑落，安全员及时把他们叫出来后，这边的碎石也开始掉落。
夜间作业的蓝天救援队员（王涛供图）
这些危险的经历，他没有跟妻子分享。因为信号不佳，他几乎都是晚上结束工作后发一条报平安的文字信息。实际上，蓝天救援队是公益组织，队员们都有本职工作，例如王涛从事户外旅游、团建拓展，另一位老资历队员古立新从事废品回收。队员们来土耳其救援，从机票到食宿餐饮再到救援仪器都是自费的。王涛笑称自己花了孩子的教育经费，李宗潮花的是“老婆本”。
王涛说，妻子支持他在广州及周边投入蓝天救援队的工作，但不支持地震救援这类危险的工作，担心丈夫“遇到困难都没有人帮助”。但他还是希望，能在能力范围内做更多的事情、帮助更多的人。
土耳其人在广州：
领事馆收到“红包”救援物资堆满仓库
在广州花都区一个物流仓库，高高垒起的纸箱上印着不同标语：“相知无远近，万里尚为邻”“跋涉送暖，情同与共”“土耳其加油！”仓库同时挂着中国国旗和土耳其国旗，这里是集纳土耳其地震救援物资的广州仓库。
在广州市花都区一处救援物资集纳仓库内，土耳其驻广州总领事库特鲁·阿义坎（Mehmet Kurtulus Aykan）带领工作人员忙碌地打包物资。
发电机、帐篷、应急灯、睡袋……一件件救援物资将从广州白云国际机场分批发往土耳其，送至亟需物资的震中地区。
“有3天时间几乎没有睡觉，因为我和土耳其人都站在前线。”土耳其驻穗总领事库特鲁·阿义坎（Kurtuluş AYKAN）也在仓库里带领工作人员忙碌地打包物资。他在采访中分享道，地震发生后，在广州的土耳其人立刻行动起来，筹措灾区急需的物资。“广东省、广州市政府的响应速度非常快，帮助协调清关、航运等，还带来很多物资。”发电机、帐篷、应急灯、睡袋……一件件救援物资从广州白云国际机场分批发往土耳其、送抵灾区。
媒体访谈会现场
让库特鲁·阿义坎印象深刻的是寄到领事馆的一叠红包。“我后来知道，中国有给孩子们发红包的习俗。这些红包很有可能是中国孩子捐出来的，想送给土耳其孩子，让我非常感动。”土耳其人阿里（Ali ÖZTÜRK）在广州仓库帮忙打包各方捐来的物资，最触动他的是一大包裹卡通版创可贴，“这是中国朋友对孩子们的关爱”。
库特鲁·阿义坎再次感谢了蓝天救援队员。“中国有超过400名救援队员前往土耳其，每一位队员都完成了非常光荣的使命。”土耳其在穗公民邓伟伦（Turgut KALKAN）记得，自己在机场欢迎救援队员回归时忍不住潸然泪下。“我在中国生活了15年，土耳其人和中国人有很多相似之处，我们都有着丰富的情感、悠久的历史，和相互之间源远流长的友谊。”
“越是艰难，越显珍贵。中国证明了我们是共度时艰的朋友。”库特鲁·阿义坎说道。活动最后，中国国家画院特聘画家、广州画院专职画家李夏夏博士在美术馆现场将自己创作的赴土耳其救援主题艺术作品赠送给土耳其驻穗总领事。
土耳其在穗公民代表和蓝天救援队代表在采访现场合影。
文/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方晴图/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邱伟荣视频/广州日报·新花城记者：方晴（来源：GD today）广州日报·新花城编辑 张映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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