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丁 中国城市经济研究院副院长

(资料图)

国庆节前的9月28日，上海、江苏、浙江三地政府联合发布了重磅文件：《上海大都市圈空间协同规划》。果然是大上海的派头，连都市圈都要加一个“大”字，且纵跨沪江浙三个省级行政区，囊括上海、苏州、无锡、常州、南通、宁波、嘉兴、湖州、舟山等9座城市。

最近几年，都市圈显然成为国内城市跨界发展的一个重大方向，比如，粤港澳大湾区内部就推出了广州都市圈、深圳都市圈和珠江西岸都市圈等三个都市圈；而南京、重庆更是跨省建都市圈的先锋，这次上海大都市圈也是跨省建立，但在建立时间上只能排第三了。

前些天我曾写过一篇文章谈及都市圈，文章题目是《关于都市圈，我想到了7个问题》。国庆节闲暇之际，翻阅有关上海大都市圈的资料，又有一些联想，需要针对性地深入分析一下，现在提出来和大家一起讨论讨论。

问题一：上海建设多大的都市圈为好？

对这个问题，我想以国家发改委的说法为主，融入我的一点看法，就是：以一个较大型城市为核心，向外延伸大约1—2小时高速公路车程为通勤半径，总面积在2万平方公里左右，形成都市圈的基本空间，具体到每一个都市圈，可以根据具体情况做出适当修正。

为什么要有一个空间和距离的约束呢？因为建立都市圈是为圈内所有城市在空间上实施战略互补形成可行性的交通互动条件，距离太远，空间太大，互动必然减弱，经济纽带关系必然松弛，那也就谈不上什么都市圈关系了，最多只是一种城市群关系。为什么我要以高速公路而不是以高铁为依据？因为高速公路是更广泛、更具代表性的城际输客输货体系。

上海往南跨越杭州湾去宁波，227公里，高速走3,5小时，显然，已经远远超过正常一个都市圈合理的距离；往北跨越长江口去南通，127公里，高速走大约2小时，基本上符合正常都市圈外延范围；上海往西去无锡，135公里，用时大约2小时，也大体符合合理距离；再往西到常州，178公里，用时大约3小时，也超过合理距离了；往西南去湖州，150公里，2个多小时，超过正常距离了；往东南去舟山，287公里，用时3.7小时，大大超过合理距离。

至于总面积，上海大都市圈已经高达5.6万平方公里，这与作为“9+2”城市群的粤港澳大湾区几乎同等面积，显然过大了，也远远超出国家发改委的说法。

以此看，合理的上海都市圈应该包括：苏州、无锡、南通、嘉兴，合起来正好是我在前些时候写的文章中谈及的比较均衡的城市数——5个城市，最多再把常州加进去，属于非常经典的都市圈规模，其他几个都是“扩”进去的，所以，要冠以“大”字，称为“上海大都市圈”。

上海因规模扩容，搞成“大都市圈”，合理不合理？从距离、空间、规模上看，并不算合理，但它就这么规划了，也许有它的道理吧。

问题二：如何理解上海大都市圈与周边都市圈部分重叠？

我们知道，都市圈不是一个城市，城市的行政边界是非常清楚的，不会局部重叠。而都市圈是经济功能属性，没有行政边界，因此，完全可能局部重叠。比如，毗邻上海大都市圈的杭州都市圈，其范围涵盖嘉兴和湖州，而这两个城市也都被上海大都市圈纳入了，这样，两大都市圈就形成了局部重叠的情况。我的看法，以嘉兴的区位，纳入两大都市圈是合理的，但湖州距离上海偏远，按理说不一定要纳入上海都市圈，而应该留在杭州都市圈内。

被都市圈重叠纳入的城市，该如何在各个都市圈发挥作用呢？不是有一种说法吗：“一仆二主”，根据各个都市圈的发展诉求，与圈内各个城市之间实施优势互补、共同发展就好了。

延伸来看，没有纳入某个都市圈的城市，和这个都市圈里面的各个城市之间就没有经济关系了吗？当然不是，它们同样可以根据自身发展的实际需求，与周边都市圈内城市发展各种类型的经济关系，而且不排除某种关系的密切程度可能都不低于圈内城市之间的关系。

问题三：上海大都市圈能否再细分为“内圈”和“外圈”？

被纳入都市圈的那些城市，原来就在那里客观存在着，发展着，现在成了都市圈的成员。问题来了：这些城市不搞都市圈可以吗？当然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发展就行了。然而，以未来全球经济发展的动向看，由于城市产业链供应链成长的客观需要，由于城际互动合作带来的巨大机会，使得单个城市的自我式发展越来越困难，抱团发展才是大趋势。

抱团发展的模式方面，这些年来有一种模式叫“城市群”，规模很大，范围可以达到数十万平方公里，城市数量可以达到几十个，例如长三角城市群，粤港澳大湾区城市群，京津冀城市群，等等。但是能看得出，这种规模庞大的城市群基本上是一种区域经济的分析架构，群内城市之间的纽带关系其实比较松散，比较弱，其中不少城市之间多少年来都很少有城际之间的规模性、有效性互动，更谈不上共享式发展。

因此，都市圈应运而生了。它不像城市群那样庞大到难以内部融合，但又不是一个城市，都市圈由于圈内城市之间的互动互联共享是常态化的，具有深度合作发展的现实可行性，因此成为突破城际藩篱、实现城际高密互动式发展的基础操盘区，这种现实可行的城际互动将为圈内城市的发展带来巨大机会。

以上海的规模和能量，在大都市圈中一下纳入9个城市，我可以理解上海方面的想法。然而，根据国际上比较著名的纽约大都会区、东京都市圈等的发展经验，上海与紧临的苏州、嘉兴加上较近的无锡和南通，组成一个更加紧密的“上海大都市圈”的“内圈”，其发展可能更加顺畅、高效；与此同时，把比较远一点的常州、湖州、宁波、舟山纳入都市圈的“外圈”，协同发展，这样，就更加符合市场化的发展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