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投早投小投科技”已成为风险投资界耳熟能详的词汇。地缘政治的风云变化、疫情给经济带来的影响,以及风投行业“内卷”严重的现实,都让投资人将目光更多放在了投早、投小、投高科技项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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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明显的变化是,这两年,一些教授已经变成了投资界的“网红”人物。投资人力图通过“抢投教授”先人一步发现产业机会。在某高校举办的科研成果转让推荐会上,投资机构蜂拥而至,成果几乎被“一抢而空”,估值水涨船高。
但从数据上看,当前我国的股权投资仍然以中后期为主。2022年种子期投资仅占到7%。那么,“投早投小投科技,究竟是口号还是现实?”在近日由投中信息和投中网在上海举办的2023中国投资年会上,上海科创集团董事长傅红岩抛出了这一问题。
底层逻辑变化下的共识
“2023年可能是私募股权市场遭遇重大挑战、需要调整的转折点。”得出这一判断,投中信息首席执行官杨晓磊是基于该机构对过去10年投资事件所做的分析及40多家头部普通合伙人(GP)的调研。
在过去一年,全球科技领域开始洗牌,2023年一季度裁员更是超过2022年全年,高达17万人;ChatGPT横空出世,几乎颠覆了所有行业,蓝领技术工人逐渐成为稀缺资源;美元机构面临巨大挑战,人民币基金成为主流……
他援引投中研究院的数据进一步分析,从2014年至今,融资发生的主要赛道已经从互联网向IT及信息化、医疗健康、制造业、人工智能等方向迁移。其中,2022年302家机构中有52.65%将医疗健康作为主要投资行业。而今年1至5月的数据表明,具有较高技术门槛的硬科技赛道投融资事件还在进一步增加,医疗健康、高端装备制造、新能源、半导体、新材料、人工智能等热度较高。
“2023年,硬科技集中度将进一步提升。”杨晓磊预测。原因之一是投资的底层逻辑正在发生变化。“今天全球化的竞争是科技的竞争,科技背后的竞争是对于资金和人才的吸纳与竞争。”
过去几年,达晨财智执行合伙人、总裁肖冰有一个特别强烈的感受:“我们个人的命运、投资机构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前所未有地紧密联系在一起。”
对此,他解释说,此前做投资,宏观形势和政策更多是作为行业研究和考量的大背景,因为大环境相对变化较小。而当下,地缘政治、宏观政策对具体投资和决策的影响程度不断加大,因而考虑的顺序也更为靠前。
国新基金董事、总经理陈勇峰也认为,正是在宏观经济、地缘政治等因素影响下,投资硬科技成为行业共识。
而做科技投资,要更加专业化和深耕。鼎晖投资创始合伙人王霖举例说,要往前走到论文级别,更早发现投资方向,或是在产业链更深入的地方找项目,然后做精、做细、孵化好,才能成功。
经纬创投创始管理合伙人徐传陞坦言,经纬创投的投资标准一直是聚焦早期,因为太晚期的项目回报虽然确定性高一些,但是倍数低,合伙人面临的压力比较大。“所以我们希望从早期项目上追求更高的倍数,在确定性和高的回报间寻求一个更好的平衡。”
投早投小不等于投前沿科技
这两年随着硬科技投资的火爆,成立于1992年的上海科创集团逐渐在行业里有了显示度。
“在投资行业,尤其是硬科技领域,国有资本走向台前还是近几年的事,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没名没姓’的。”作为上海市国资系统唯一 一家以早期科技创新投资为主业的投资平台的董事长,傅红岩一直深耕半导体、生物医药、航空航天等硬科技领域的投资。在他看来,当前硬科技已发展到由国家战略引领,向前沿科技攻关并进行布局的最艰难、最关键阶段。
“投早投小投科技,已成为当下创投圈的潮流。但从数据上看,当前我国的股权投资仍然以中后期为主。”傅红岩举例说,2022年,种子期的投资仅占到7%,初创期、扩张期和成熟期的项目比例则分别为13%、48%和32%。这一方面是因为创业投资有项目荒、赛道荒,另一方面是由于早期投资的资本量在大幅减少。
“业内所说的‘投早投小’更多是强调投资阶段早,不等于投前沿科技成果转化。”在傅红岩看来,科技成果转化强调的是“从0到1”,聚焦国家重大战略需求,围绕卡脖子环节进行关键共性技术、前沿引领技术、现代工程技术、颠覆性创新技术等成果的转化。“向科技攻关的前沿投资布局是国家战略正在指引的方向,也是未来有着广阔市场空间和发展潜力的领域。”
研究报告显示,目前中国前沿科技成果只有10%~30%被应用于实际生产中,能够真正形成产业的科技成果仅占其中的20%,而发达国家这一占比为60%至70%。究其原因,傅红岩认为,科技成果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强,一般投资人看不懂,是科技成果转化的难点之一。
除了专业门槛外,还有硬实力的约束。联想之星总经理、主管合伙人王明耀指出,做早期硬科技投资和过去火热的TMT(科技、媒体和通信)及移动互联网方向投资不同的是,前者不仅重人才,还重投入。
他举例说,早期互联网创业更多靠团队,是轻资产模式,而早期硬科技创业除了要有人外,还要有大量基础配套设施投入,如厂房、实验室、生产材料等。此外,做早期硬科技投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处于“从0到1”的环节,而移动互联网、TMT投资很多时候则在做“从1到10”和“从1到100”的项目。
同创伟业也是一家致力于“投早投小投科技”的风投企业。该公司董事长郑伟鹤表示,为了对冲由此带来的风险,他们讲求均衡布局,即行业均衡、投资阶段均衡,不会在个别项目上下重注。“因为我们认为未来的不确定性还是比较大的,即便是目前最热门的新能源和半导体行业,其实也是风高浪急。因此,控制好风险很重要,既要下行可控,也要上行可期。”
不确定时代里的确定方向
“我们正处于重启经济的重要阶段。对于创投行业来说,也是开始重塑的时刻,募、投、管、退各个环节都受到了巨大影响。”在肖冰看来,这样的变化既是挑战也是机遇。抓住机遇的风投机构肯定会在这一轮重新洗牌的过程中脱颖而出,变得更加强大。
他以达晨财智近几年最成功的几笔投资为例。“当时决策的时候如果单纯算经济账、财务指标,这些项目可能都不是最完美的投资标的,但我们出于情怀,觉得它是产业链中的重要‘卡位’,对于产业的长远发展特别关键,所以投了。今天来看,它们带来的回报是最高的。”
在他看来,未来这样的情况会经常发生。围绕“现代化产业体系”进行“科技+安全”主题布局,以“大安全”主题构建核心投资组合,将是不确定时代里最确定的投资方向。中国产业转型升级带来的投资机会,将是长期而广泛存在的,分散于各个领域和环节。
过去十几年,移动互联网发展信奉“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而硬科技创业和投资却不能这么快,也快不了。
王明耀以新药研发为例,如果企业手头分别有1亿元和100亿元,后者药物研发的速度就会是前者的100倍吗?“不可能,因为中间的步骤省不了。因此,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有长期心态、稳扎稳打、慢就是快。”
傅红岩呼吁,对于投资前沿科技成果转化的机构和基金,要给予更多耐心并向其倾斜,以此来引领和带动社会资本加大投资。对于专门从事未来产业投资的基金,要特别给予更长的投资期和退出期、更高的管理费用。而对于投资失败,可采取政府和市场化“几个一点”的方式,政府补贴一点,市场分担一点,自身承受一点,对风险予以分散和分担。
北极光创投创始管理合伙人邓锋是投资界的“老兵”。在他看来,放眼全球,我们的企业家是最勤奋、聪明、坚毅、不怕吃苦和失败的,也是最具企业家精神的。“未来10至20年,中国在科技风险投资领域将大有可为,根本原因就是有这些人。也正因如此,风险投资领域的从业人员无论多苦,也是最快乐、最幸运的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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