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快到了,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个春晚节目,就是黄宏宋丹丹表演的《超生游击队》,现在想起来,两人的衣着打扮、表情神态还历历在目。
国家统计局公布的数字显示,2022年出生人口956万人,出生率为6.77‰,死亡人口1041万人,死亡率为7.37‰,人口自然增长率为-0.60‰,出现近61年来的首次人口负增长。同时,2022年出生人口也是建国以来首次跌破1000万,连续六年下降。
时移势易,随着育龄人口大幅下降,老龄人口大幅上升,我们也不得不面对让很多国家和地区头疼的人口负增长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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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联合国人口司公布的2022年世界人口展望数据,2021年已经有38个国家和地区处于内生性人口负增长之中,其中欧洲25个,亚洲5个,北美洲6个。
鼓励生育是基础举措,不知道今年春晚有没有类似《三胎的幸福生活》这种小品节目,男女主人公喜气洋洋带着三个娃回家过年,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忆苦思甜地说:“以前日子不好过,国家号召只生一个好,带领大家熬过了苦日子,现在国家强大了,经济发展了,生育政策也放开了,你们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啊。”爷爷则拿出一本《道德经》:“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暗合天道,我们放开三胎的政策呀,不简单,真是不简单呐哈哈哈。”
其他节目里也可以植入提高生育率的号召。比如,怀旧风的老歌新唱来一个,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身上还背着三个胖娃娃。儿童改编剧《三只小猪和一只小猪》来一个。魔术《大变活人》来一个,一次至少变出三个。相声更得发挥宣导作用,只安排群口相声表演,热热闹闹,一人一句,既要批评年轻人不婚不育的错误思想,又要重申养儿防老的传统观念,最后还要升华主题:零点的钟声敲响了,此时此刻,全国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春回大地,早婚早育。
营造鼓励生育氛围的同时,不能忘了对冲人口负增长带来的唱衰,传递客观全面看待问题的理性声音。
首当其冲,要让大家知道,人口负增长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是社会经济发展、个体意识提升的结果。
一个国家和地区经济发展水平越高,越容易出现人口负增长,跟房价高、教育卷、看病难、负担重没有直接的因果关系。房子降价了、教育三减了,年轻人就愿意生孩子了吗?并没有。你看欧洲那些高福利国家,人口仍然负增长,反倒是没什么福利保障的非洲人民,一派生机盎然,并不断向欧洲及世界各国输送人口,世界杯上被称为非洲二队的法国队,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我们还有个无法回避的原因,导致育龄人口规模下降,在这方面,每个独生子女都有清晰的感受:从你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到你爸你妈,再到你,倒金字塔的家庭结构真可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只剩其一个,问题回头再说。
问题来了,只能面对。我们无法回避的另一个规律是,人口负增长一旦开始,就很难逆转。
发达国家对抗少子化、老龄化问题的办法,通常是建立高附加值的产业利润优势,以及优厚的福利体系。我们不具备这样的条件,人均收入水平只相当于德国的1/3.5、日本的1/3、北欧国家的1/7-1/5,我们的产业水平在相当程度上还要依靠低成本人力优势。
我们常用日本来举例,早在二十年前,日本就已经步入老龄化社会,现在是深度老龄化社会,我们会列举他们的人口负增长如何导致了经济停滞、年轻人无欲无求。得出的结论是,我们不能重蹈日本覆辙。
这个例子的背后还有前提,日本的GDP早在30年前就已经达到了5万亿美元,30年后的今天,依然“停滞”在5万亿美元。2021年,日本人均GDP降到39803美元,而中国2021年人均GDP为12556美元。
我们进入人口负增长漩涡的时候,GDP水平、产业水平、福利水平还没准备好,也就是大家常说的未富先老。社科院世界社保研究中心发布的《中国养老金精算报告2019~2050》预测,2035年前后中国的养老金将耗尽累计结余。
日本年轻人可以低欲望躺平,但中国年轻人躺不起,得起来工作挣钱缴养老金。那么老年人呢?最近中国老龄科学研究中心副主任党俊武建议,在老年社会条件下,要有终生劳动的理念。
这话虽不中听,却也很真实。延迟退休可能已经不够了,老年人也得继续创造价值。
在我们的近邻日韩,可以看到不少高龄出租司机、高龄超市服务员、高龄公寓管理员……根据日本总务省统计局发布的调查结果,截至2022年11月,日本65岁以上仍在工作的人口为939万,而这一数据在2011年时为584万,11年间高龄劳动人口增长约1.6倍。
德国也是老龄化最严重的国家之一,自1973年起就开始人口负增长。德国法定退休年龄已从65岁逐步调整到现在的67岁,许多退休人员还被返聘,继续发光发热。
德国企业为了让退休员工更好地工作,还做了很多员工关怀方面的努力。比如,宝马2007年率先在位于丁戈尔芬工厂设立了一条“老年员工生产线”,按照老年员工的特点引入70项“助老”措施,配备了缓解身体疲劳的智能工作椅、车间铺设了有利于保护膝关节的软木地板,还设立了温馨休息室。
我们迟早也要进入这个阶段,但毕竟刚进入人口负增长,从观念到措施还缺乏准备,正如网友所调侃的:人口第一次负增长,现状又是35岁找工作嫌你老,60岁退休嫌你小,大学毕业生又嫌多,900万新生儿又嫌少。
延迟退休如箭在弦上,终身劳动也并非妄言。一些企业可能很快也得转换观念:35岁以下的年轻人,不是你想用就用得起的,物以稀为贵,不如考虑下65岁的资深人士,没准儿到时候国家对企业还有老年用工补贴。
一些新观念有望随之出现,比如,活到老、学到老,更要干到老;春蚕到死丝方尽,最美不过夕阳红;生命只有一次,不该被广场舞浪费;不取国家养老金,做自强自立老年人;为老有所养奋斗终身……
最重要的,还是加速发展,加速转型,让我们在变得太老之前尽量富裕一点。老也得有可以老的资格。同时,行业升级也要求我们必须要加速全球化进程。
有人预测,从2035年开始,印度每年步入劳动年龄人口将是中国的两倍以上,到2030~2035年左右,世界将明显的看到印度崛起。
所以说,未来能不能让印度年轻人为中国的产业链打工,就看这几年中国经济的发展情况了。我们和印度都在和时间赛跑。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正在用脚投票,到机会更多、收入更高、福利更好的地方去。2011年末以来,常住人口增量排名前五的省份为广东、浙江、山东、江苏、河南,而东北地区常住人口最近十年持续下滑。
归根结底,人口问题无法从问题本身解决,生育不是鼓励来的,经济社会协调发展,重建信任和希望才是硬道理。要珍惜发展的时间窗口,从历史上看,安稳的日子总是短暂的,通常夹在周而复始的颠簸中间。
传统中国人很重视生儿育女,近两百年来,虽饱经风霜,但人口仍然增长到了14亿,华人遍布世界各地。但现在的年轻人有些不同,他们有视野有见解,因为懂得更多,所以也更加注重生命的质量。他们不是不想结婚生子,只是想对生命更负责任,而不仅仅是活着。这也是一种进步。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进入人口负增长时代,两件事是最重要的:锻炼身体,终身学习,坚持工作。其它……加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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