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回顾:叙利亚难民在邻国的“新家园”

2023-01-23 11:51:04    来源:CITY来不    

丽姆⋅阿纳贾尔(Reem al-Najjar)仍然记得,以前她的家人会驱车一个多小时越过土耳其边境,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在加济安泰普购物,到了晚上会带一盒最好的果仁蜜饼回到阿勒颇的家。34岁的阿纳贾尔回忆说:“作为叙利亚人,我们那时只需要出示身份证,连护照都不需要。这里就像是我们家园的延伸。”

时隔十多年后,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作为叙利亚文化之都和经济重镇的阿勒颇遭到总统巴沙尔⋅阿萨德(Bashar al-Assad)领导的政府军围攻,造成了持续至今的叙利亚内战中人员伤亡最惨重的冲突之一。如今,作为流入加济安泰普及其所在省的50万难民中的一员,阿纳贾尔居住在边境线的另一侧,这会让她想起过去的周末度假时光。

然而,背井离乡的叙利亚民众并没有仅仅停留在对一个远去时代的怀念,而是根据需要和对阿勒颇的记忆,多年以来在土耳其重塑新家园。尽管在这个土耳其保守派的据点之一,他们与一些当地人的关系正日益紧张。

加济安泰普的一家零售店同时张贴土耳其语和阿拉伯语标识。摄影:Lefteris Pitarakis/AP Images

作为土耳其最古老、人口最多的城市之一,加济安泰普位于古代美索不达米亚地区,是土耳其人、库尔德人和阿拉伯人共存的历史和种族交汇之地,以丰富的文化和美食而闻名。

邻国发生的冲突改变了加济安泰普的面貌。

当阿纳贾尔在该市的人气咖啡店Sakulta啜饮花草茶时,不难听出店内的阿拉伯语交谈声,两种语言的菜单也随处可见。她说:“在这里我有身处故乡的感觉。当我走过这些街道时,我觉得家乡的一切在这里都能遇到。”阿纳贾尔的职业是翻译,目前是联合国的援助工作者。

加济安泰普与阿勒颇相距约100公里,曾属于奥斯曼帝国统治下的同一地区。最近的转变将这两座城市重新联系在一起,一个重要原因是加济安泰普采取的政策:让新移民融入城市地区,而不是难民营。

甚至在2011年叙利亚爆发内战并导致近400万人向北逃往土耳其之前,加济安泰普就是全球发展最快的城市地区之一,人口从20世纪70年代的12万增长到100多万。自那时起,该市就成为一个重要的人道主义援助中心,也吸引了能够找到工作的阿勒颇人。

行人走在加济安泰普一条狭窄的古老街道上。摄影:Osan Kose/AFP/Getty Images

研究难民的城市融合问题的加济安泰普大学社会学教授穆罕默德⋅努里⋅居尔泰金(Mehmet Nuri Gultekin)说:“对非技能劳动力的巨大需求吸引他们留在这里。但加济安泰普和阿勒颇是孪生城市,有深厚的共同历史和文化特征,这一事实让他们更容易适应城市韧性。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对此都持欢迎态度,尤其是在近来土耳其经济表现乏力之际。国内通胀率超过80%,对住房的竞争更加激励。总统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在2022年11月5日亲临加济安泰普,承诺在来年选举前增加资金投入,因为一些当地人批评他允许叙利亚人到此重新安家。

事实上,他们已经重新安家。加济安泰普老城区的狭窄街道上遍布铜匠铺和铁匠店,环绕着俯瞰全城的城堡,这种景象让人想起战前的阿勒颇。

阿勒颇人还建起了学校、商店和餐馆。其结果就是街上的阿拉伯语和土耳其语商店招牌交相辉映,叙利亚沙瓦玛快餐与土耳其烤肉串各占一隅。在一些社区,90%的居民是阿拉伯人。

随着阿萨德的阿拉维派政权重新控制了逊尼派占多数的阿勒颇以及这座古城的重建工作,流亡者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阿勒颇将永远不会恢复原貌。截至2017年,叙利亚境内已确认遭摧毁的建筑超过10万栋,其中三分之一位于阿勒颇。这促使一家餐馆老板决定在加济安泰普做一个“模糊的复制品”。

叙利亚内战前的阿勒颇城堡,摄于2006年。摄影:Ramzi Haidarr/AFP/Getty Images

瓦埃勒⋅阿迪勒(Wael Adeel)的餐厅Antep Sarayi位于加济安泰普的古城堡社区。2020年从家乡逃到加济安泰普避难后,他接手了一家老土耳其餐馆。该餐馆的建筑风格与阿勒颇的老房子如出一辙。在研究了如何同时吸引叙利亚和土耳其顾客后,他意识到,专注于阿勒颇人的身份并迎合这个背井离乡的群体才是制胜之道

39岁的阿迪勒说:“这里的食物和建筑非常相似,在某种程度上,成千上万因战争而流亡的阿勒颇人正努力发挥创意,让这里看起来像家一样。”阿迪勒的餐馆每周末会有叙利亚音乐的现场表演。“我试图复制你在阿勒颇一家典型餐厅能感受到的氛围。”

由于本地纺织和食品工业的蓬勃发展,加济安泰普为叙利亚人提供了重要的经济机会,许多叙利亚人在该市繁华的街道上开设商店和餐馆,反过来也为土耳其居民提供了工作机会。

阿勒颇香皂的护肤效果享誉世界,当地肥皂制造商已将饱受战争蹂躏的工厂迁到这座土耳其城市的郊区。学者居尔泰金表示,10年前,加济安泰普缺乏阿勒颇曾经拥有的经济活力,但阿勒颇人正在改变这一状况。

然而,新居民的到来无疑也给这座城市的资源带来了相当大的压力。房租飞涨,在危机早期还因获取饮用水而发生过冲突。引人不满的是,大量涌来的援助只分配给叙利亚人,而土耳其弱势群体却享受不到。为应对这个问题,该市采取了一体化方法,对基础设施、住房计划和其他服务进行了调整。

加济安泰普的一家叙利亚商店。摄影:Ozan Kose/AFP/Getty Images

加济安泰普青年培训协会(Youth and Training Association)是一家帮助本地弱势社区的非政府组织。该协会的助理项目经理杰姆蕾⋅科贾克(Cemre Kocak)说:“我们的想法是为土耳其和外来移民弱势群体提供平等的待遇和福利。当你在土耳其人和叙利亚人有相同需求的弱势社区工作时,你必须关注弱势方面,而不是文化或国籍。

她所在的协会致力于通过在混居地区组织一些同时迎合土耳其人和叙利亚人的活动,来改变人们的成见。他们在计算机、艺术、烹饪和英语俱乐部等公共社区中心开展双语教育活动。

目前土耳其境内一半以上的叙利亚难民不满18岁,最大的问题是正规教育。加济安泰普大学开设了提供阿拉伯语课程的院系,但让叙利亚人融入土耳其教育体系一直是个难题。居尔泰金说,孩子们最初学的是用阿拉伯语讲授的叙利亚课程,因为那时认为他们会回到家乡。这些学校大部分都已关闭。

在叙利亚居民占90%的Turkmenler社区,有一个名为“儿童彩虹”(Kids Rainbow)的组织,是提供阿拉伯语活动的少数几个地方之一。这家非政府组织开设于2020年,旨在为几乎无法进入土耳其教育体系的叙利亚儿童提供非正规教育。

“儿童彩虹”的现场工作专员希芭⋅贾赫杰(Hiba Jahjah)说:“主要的困难是,他们通常会因为与老师和同学之间的种族主义问题在土耳其学校感到不舒服,最后就退学了。”贾赫杰在家乡叙利亚曾从事妇女和儿童协会工作。

从2013年开始一直生活在加济安泰普的阿勒颇人纳什万⋅贾迈利(Nashwan Jamali)认为,这个问题说到底就是种族隔离。他说,土耳其人和叙利亚人一直生活在各自的圈子里,彼此很少互动,这可能会让新的加济安泰普变为城中之城。

31岁的贾迈利试图通过Room41来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一家组织电子音乐活动的私人俱乐部。战争开始时,他正在阿勒颇做同样的事情,直到供电中断。2016年,他在加济安泰普启动了自己的项目,目标是帮助两个社区走到一起,同时也想打造一个地方,让流离失所的叙利亚人回想起祖国沦为废墟之前的景象。

历史可以追溯到古代的加济安泰普城堡。摄影:Omar Haj Kadour/AFP/Getty Images

他说:“这是一种让人忘记过去并在安全的氛围中放松下来的方式,也能让人感觉这座城市更接近战乱发生前的家乡。”

他组织的音乐活动也在改变现状。“当我组织派对时,我看到的景象反映了这座城市不断变化的人口结构:外国非政府组织工作人员、叙利亚人和土耳其人都随着电子音乐的节奏一起跳舞。这在10年前是无法想象的。”

对阿迪勒来说,位于加济安泰普城堡脚下的Antep Sarayi仍是一个“假的家”。他将自己的餐厅比作一张关于阿勒颇的黑白旧明信片。他也希望自己的餐厅成为一股促进融合的力量,相当于阿勒颇的一点生活风情。他估计,目前接待的顾客中只有10%是土耳其人。

他说:“我们接待了很多外国顾客,他们来这里,是因为可以最大限度地领略叙利亚风情,就像阿勒颇的一个分支。我希望更多土耳其人能来这里享用晚餐,了解加济安泰普的新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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