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恋爱脑”大女主的故事。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文/易琬玉
编辑/郑亚文
念完初中后,玫瑰决心不再念书,家里人拗不过她,放她出去闯荡。
走出校门的头两年,她终日混迹在网吧,等到成年才在游戏公司找了第一份正经工作。一路走过来,她做过销售、客服,23岁的时候成了女装品牌“裂帛”的市场部负责人,24岁裸辞去丽江开客栈,26岁“重出江湖”年薪百万。这是她作为逆袭“大女主”的那一面。
同样的十年里,她还有作为“恋爱脑”的另一面。她的事业和爱情此消彼长,“好像恋爱了就无法好好工作”。和爱人一见钟情之后的18年里,两人有十二三年都处于异地状态。
2017年,玫瑰的客栈倒闭,猎头用七位数的年薪挖她去上海。她干了一年,觉得高薪拿得太不自由,于是和爱人一同创业,开起了淘宝女装店铺“大青龙肆”,这间取自他俩名字的店铺,曾经因为“浪姐”短暂出圈,也因为踩中新中式的风口年销3000万元。
以下是根据店主玫瑰自述整理的文稿:
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步入了社会,头两年基本混迹网吧,是个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女,看起来确实“不太靠谱”。我父母虽然无奈我没有继续学业,但还是相信我可以养活自己,毕竟他们也没有读过大学,都是摸爬滚打一路走来的。
听起来,我像个叛逆少女,但我和家人相处得还挺好的。我觉得叛逆是对待规训的逆反心理,而我其实没怎么被规训过,只是和最常见的成长路径不太一样。
小时候,我最喜欢读的是金庸,幻想行走江湖的侠义之士时,总觉得心潮澎湃。金庸笔下的武侠世界塑造了我的价值观,也影响了我的行事风格。
2005年,我满18岁,拿到的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在游戏公司做客服。客服其实是很琐碎的工作,我们那个时候还要写日报,大部分人都是草草交差了事,但我真的会把我觉得存在问题的地方,我思考的解决方案都写上去。那个时候不会考虑什么是迂回婉转,也不会思考份内份外,完全是凭着内心想法,但可能就是因为这份耿直和认真,没过多久,我就被调去做了游戏策划,思考如何给玩家设计任务。
后来,我独自去北京,因为学历问题,只能从很基础的工作做起。最早我在一家婚纱摄影公司做销售,为了吸引顾客,我把工作室的成片配上自己写的文案故事发在了论坛和贴吧。这些帖子不仅被顾客看到了,也被老板看到了,我于是被调岗成了摄影策划,专门负责出文案。我也因此积累了摄影经验,后来跳槽去了一家男装淘宝店做运营,也因此接触到了服装行业。
我原本就不太喜欢线下购物,做了运营后,我就没停过“买买买”。当时,我很喜欢一家叫“裂帛”的女装店铺,不论是它们的设计风格还是文案,都特别戳中我,我就是裂帛的标准用户。有一次,我看见他们在招人,“不过被规定的人生”“大社会生产背景下朝九晚五的可能性”等等招聘文案,都特别感动我。裂帛公司又正好在北京,于是我投了简历,结果真的收到了offer,裂帛的人事让我去做论坛编辑,而这件事正好又是我擅长的。
(在裂帛工作时的我)
我在裂帛待了三年,这是我见证淘品牌崛起的三年,也是我个人快速成长的三年。决定离职的时候,我已经是裂帛市场部的负责人,它的价值观和企业文化都对我有着深远影响。
那段时期的裂帛是一个奇迹般的团队,我在北京租下了一个小复式,和小伙伴们同吃同住,有时候凌晨冒出什么点子,我们也会就地讨论。可以说,淘宝女装的很多玩法,都是我们那时一点点摸索出来的。因为我们真的喜欢这个品牌,我就算一天工作14个小时也不觉得累,看着裂帛壮大,就像看着自己的梦想生根发芽。
单看事业的话,我从一个初中辍学的网瘾少女,做到了TOP1淘品牌的部门负责人,确实是一路逆袭的“大女主剧本”。但如果把时间线拨回2005年,再看看我的爱情轨迹,你就会发现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恋爱脑。
我至今仍记得2005年的8月23日,夏日里的桂林山水很美,我擦肩而过了一个陌生男人。我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但在看见他的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很固执地相信龙会守护我。即使我流离失所,它也会安排一个人牵着我的手走出苦难。那天在桂林街头,我第一眼瞥见的是一个陌生男人手臂上的龙文身,抬头看他时,发现他简直符合我的所有想象,安定又阳光。
我就像找到了一个很久以前就爱上了的人,我不想错过,于是大胆地问他可不可以摸摸文身。和他闲聊时,我不得不感叹太巧了,他的名字里居然真的有个“龙”字,从此之后我都喊他“龙”。
那年我17岁、龙30岁。我因为到桂林旅游,玩儿完就要回游戏公司接着做策划。而他是实景剧导演,在桂林出差数月。我存下了他的电话号码,之后的每天都用短信联系,手机一震就高兴得不行。第二次见面后,我们在一起了,我简直没有办法继续工作,于是辞职来了桂林。
我记得很多的日落时分,漓江的粼粼波光倒映着渡了一层淡金的层峦叠翠,眼前人确实满身都是阳光。他沉稳温和,几乎没有来自他人的负面评价,受人尊敬、人缘也极好,我就像郭靖身边古灵精怪的黄蓉,常常逗得他一脸无辜然后笑得肆无忌惮。
(二十年前的“龙”)
但好景不长,结束了桂林的项目后,龙又因为新的剧目需要去新城市。我不想每过几个月就跟着变换城市,于是选择了异地恋。对于当时的我来说,就算做自由职业者,让自己舒服一点,异地恋也相当耗神,尽管很不舍,但思量再三我们还是选择了分开。
我的爱情和事业似乎是此消彼长的,没有了恋爱,我也不想颓在家里。带着对摇滚和民谣的期待,还有一个土生土长南方人对北方的好奇,我一个人去了北京。这才有了后来裂帛的那段经历,我埋头于客户关系、商品企划、媒体合作等事务,我看着每年爆发式增长的裂帛,见证了它曾经成为淘宝女装TOP1的高光时刻。
我其实没有抱着打工的心态上班,工作时习惯全力以赴,生活里更是如此。在我的价值排序里,恋爱甚至比事业还重要。2014年的一次重逢后,我和龙又重新在一起。他的工作需要常年出差,认识的18年里,我们有十二三年都是异地恋,但大概因为内心坚定就是要在一起,我们写信、发短信、打电话、发微信,用各种老派或新式的方式通讯,距离没有减损爱意,反而给了我们各自成长的空间。
我们是彼此想成为但无法成为的那种人,极度不同又极度互补,但很幸运的是,我们有着一样的价值排序。一路走到现在,就像是两颗长到了一起的大树。和龙复合后,我从裂帛离职,拿着存款在丽江开了家客栈,经营一般但惬意自由。
2017年,客栈倒闭,我被“挖”去上海工作,对方公司开出了七位数的年薪,我干了一年,觉得不太自由,还是辞职走了。当时的我快30岁了,便和龙开始思考,能不能做同一份工作结束异地恋呢?于是,我们有了创业的想法。
十多年前,为了出闲置物品,我有了一家淘宝店,2017年7月,我们将它改名为“大青龙肆”——“龙”来自他的名字,“青”来自我的名字,“肆”则是酒肆的肆。最早的时候,它更像是一个买手店,谈不上原创设计。我不是科班出生,只是把衣服买过来,让设计师帮忙改成我喜欢的样子。
为了省钱,早期店里的衣服基本都是黑色,而且只有两个码。我喜欢长裙,又偏爱深色,店铺里的衣服几乎复刻了我个人的审美偏好——修身的长裙,常常有高开叉和收腰设计,露出纤细腰肢或是修长脖颈,冷艳却不媚俗。有人猜想“大青龙肆”的掌柜是个瘦高个儿御姐,但其实我是个身高不到155的圆脸小个子。
2018年4月,我组建了一个团队,和我一起从五线城市走出来的发小当模特,在北京认识多年的老伙计当摄影师。我们不是富二代、厂二代,也没有深厚的供应链背景,只能一步步来。
为了更靠近供应链,我来了杭州。第一年不停地买衣服、改衣服,按着淘宝女装惯常的节奏上新备货,确实打出了不少爆款,但也伤害了一些设计师店铺的利益——衣服的设计没有版权,我们这样进行改版更是难以追究。
有一天,我在后台收到一条控诉。有一条我们改版的裙子卖爆了,但是在设计师本人的店里却销量惨淡。
当你不知道伤害到谁的时候,心里其实没有太大感觉。但当一个具体的受害者出现在面前,就会非常愧疚。我知道自己做错了,在那件事之后,店铺评论区常常会出现“抄袭”的批评,顾客晒自己的美照时,也会被喷是买了抄袭店铺的衣服。我不想这样,于是在2019年底决心转原创,将接近三分之二的团队投入研发,为了节省成本,我们从杭州搬到了成都。
投入原创设计后,我们正好踩中了新中式的风口,尤其是去年“浪姐”节目组用了店里的几条裙子后,我第一次体验到了“出圈”的感觉。
(网友找出的“浪姐”节目组服装对比图)
曾经一天只有几个订单的时候,我会仔细看每一位下单的顾客信息,里面不乏舞蹈学院、电影学院的学生。有一次在评论区发现有买家的晒图特别好看,我还邀请她们来成都玩、拍片做模特。
我大概有些“无病呻吟”的天赋,少女时期就很喜欢在论坛、贴吧碎碎念,大家也爱听。店铺的每一次上新也是我表达的窗口,我会写一些和衣服没那么大关系的文案,会用“诱降春天”“红拂夜奔”“疯癫与文明”来命名,也会祝福“余秀华新婚快乐”,或者祈愿“世界请和平”……
之前在裂帛积累的经验告诉我,女装店铺可以有很快的增速,但是我不想“大青龙肆”长得太快。一是因为我知道团队和供应链的增长速度很难紧随其上,二是我不想忘记开这家店的初衷,我想要有自己的生活。
去年,“大青龙肆”年销3000万元,我知道自己踩中风口乘风破浪了,但我也知道,风口总有过去的一天。我们将店铺每年的增速控制在30-40%,在这个步调里,大家都能以健康的姿态齐头并进。
店铺正式运营一年后,我30岁,和龙结婚了。我那颗嚷嚷了十几年“丁克”的心也软了,手里的烟从红色软装万宝路换到焦油含量0.1的中南海,杯里的酒从52度的牛栏山变成了半干女儿红,脸越来越圆,鞋跟越来越低,睡眠也越来越好。
相识20年,最庆幸的是我和龙依旧相看两不厌,他的工位就在我旁边,仿佛是为了弥补多年异地的遗憾,形影不离的两个人居然还觉得呆在一起的时间不够。现在我俩是七分投入工作,三分留给生活,比起做一家成功的店铺,我们都觉得把日子过好是更成功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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