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面临的战争难题：赢了，将夺得顿巴斯；输了，连克里米亚都要吐出来

法国总统马克龙刚结束访华，巴西总统卢拉下周就要访问北京。两次访问，乌克兰战争都是会谈的重要议题之一。

关于和谈，马克龙获得进展了吗？似乎没有多少人抱这种希望。然而，这并不影响另外的期待，卢拉日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当我从中国回来时，我希望能够说：‘讨论和平的小组已经成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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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卢拉已经踏出了第一脚，他希望以2014年为节点，乌克兰放弃克里米亚，以此来换得同俄罗斯的和谈。同时表示，俄罗斯自去年2月以来获得的土地也不得不重新考虑。

这种想法貌似照顾到战争双方，但实际上却很难被任何一方所接受。

泽连斯基曾多次表示，乌克兰将收复全部被占领土。这其中当然包括克里米亚。

普京也是一样。通过一年的战争，俄军控制了卢甘斯克、顿涅茨克、扎波罗热和赫尔松大部分地区，并于去年9月举行了所谓的“公投”，上述地区成为俄联邦的“新领土”。在这种情况下，莫斯科如何能对这些地方“重新考虑”？因为任何程度的放弃，都意味着向国际承认，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是对一个邻国的公然侵略，而所谓“去军事化、去纳粹化”只不过是为实现其目标而打出的幌子。

更重要的是，这将动摇普京在国内的政治基础。普京可以对抗西方因入侵而对其展开的国际孤立，但在俄罗斯内部，他无法承受因军事失败而使其能力在民间受到质疑。

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6日在土耳其首都安卡拉表示，俄罗斯不拒绝与基辅谈判，但是，谈判“只能在考虑俄罗斯合法利益和合法关切的基础上进行”。

很显然，目前被俄军控制的乌东地区就是俄罗斯的“利益”，而且是“合法”的。

然而，乌克兰对此无法接受。美国也表示反对。国务卿布林肯说，如果停火等同于使俄罗斯队乌克兰大片领土的占领合法化，那么，这种停火无法带来公正持久的和平。

事实上，围绕停战与和谈的各种建议，无论是中国提出的关于政治解决乌克兰危机的12点方案，还是巴西期待中的“和平小组“，甚至是早期一度从马克龙口中说出的要在谈判中避免使俄罗斯感到“羞辱”，都凸显了同一个窘境，那就是，普京在乌克兰面临这样的战争难题：赢了，将夺得顿巴斯；输了，则连克里米亚都要吐出来。

目前的战争缘起于克里米亚危机，但从去年2月24日开始，普京便真正失去了选择的自由。

人们对2014年依然记忆犹新。乌克兰国内出现大动荡，总统亚努科维奇下台并跑路，但是，俄罗斯却以迅速大胆的手段拿走了克里米亚。相比之下，当时的乌克兰表现出软弱和屈服，西方也似乎完全来不及反应。尽管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不予承认，但俄罗斯实际上已经控制了这个半岛，并基本稳定了局势。留给乌克兰和国际社会的只剩下反对意见，但能具体操作的空间已很有限。

亚努科维奇政府因靠拢莫斯科而放弃欧盟激怒了乌克兰社会，而在随后8年的顿巴斯战争中，普京愈加看清，乌克兰不仅没有对东部两个分离主义地区的亲俄势力松手，反而更加靠近西方和北约。种种怨恨和考量相混杂，终于使普京下决心以战争手段来彻底解决乌克兰问题。

然而，攻占基辅和换掉泽连斯基政府的计划失败了，从而使顿巴斯战争以乌克兰战争的形式延续，而俄军直接登场使普京成为西方激烈指责的对象，外交孤立和严厉的经济制裁随之而来。结束战争因此变得更加复杂艰难，对普京来说，克里米亚的前途也变得难以预测。

乌克兰战争目前的僵局在于，它已成为一个国家的存亡和一个威权领导人的个人命运之间的对决。

失去克里米亚对乌克兰意味着伤痛，但如果再失去面积相当于整个葡萄牙的顿巴斯、扎波罗热和赫尔松，则传统意义上的乌克兰将不复存在。而普京同样有不能承受的失败，那就是无法控制自去年2月24日以来占领的乌克兰领土。因为，失去这些所谓“新领土”将意味着他也必须交出9年前吞并的克里米亚。原因很简单，俄罗斯夺取克里米亚的方式，同夺取顿巴斯等地的方式没有本质区别，如果在“新领土”上彻底失败，则克里米亚也终将无法避免物归原主的结局。

泽连斯基周五在视频讲话中再次强调：“世界应该知道，只有当乌克兰国旗重返克里米亚时，国际关系才会恢复尊重和秩序。”

对很多人来说，很难想象强硬的普京会输掉战争。而一部分对乌克兰没有信心的人甚至担心，如果战争耗下去，美国说不定会抛弃泽连斯基。应当说，这两种想法都有其理由：威权领导人通常很难被轻易击倒，而美国人则常常被外界怀疑其持之以恒的决心。但是，乌克兰问题的意义非常清晰，那就是，它对欧洲和世界的重要性有多大？普京保住权力和欲望和美国以及西方维护欧洲安全和二战后国际秩序的决心，谁能坚持到最后？

普京的退路是自己断的，但如果美国和西方如某些怀疑者所揣测的那样，在不得已时选择葬送乌克兰利益，那么，它们就无疑是在给自己挖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坑。

但是，无论普京赢还是美国和西方赢，以联合国为核心的旧安全体系都将在实质上终结，要么以中俄联手开启“新局面”，要么，由美国继续主导国际秩序，旧瓶里略添新酒，中国继续以美国唯一竞争者的身份参与对世界的影响，而俄罗斯将从此失去世界大国地位。

至于普京本人，将没有太多选择，他只能以乌克兰战争的最终结局来接受自己应有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