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 产品预定利率的下调关乎购买端的收益率和产品的吸引力。出于利差损考虑，监管将再次下调产品定价利率，热销的产品会否迎来停售潮？新产品是否将更保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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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丁艳 杨芮

编辑｜袁满

“现在投保，将有机会锁定长期3.5%的预定利率，穿越利率下行周期”“长期寿险预定利率的下调势在必行”“重疾险、定期寿险会不会涨价？”“降息已是必然趋势，今天锁定的3.5%复利，很可能是终身能看到的利率天花板”……

近期寿险产品的预定利率下调，让保险产品关注度达到近年新高。 4月21日，《财经》记者由多个信源获悉，近期监管部门已陆续召集相关保险公司开会，主要针对寿险公司调整新开发产品的定价利率，控制利差损。监管明确表示，对普通产品预定利率上限3％，分红和万能产品的保证利率上限亦有调整，超过上限的新产品将不予备案，这意味着部分新开发产品定价利率拟将从3.5%下降至3％。

此外，监管还要求险企做好产品储备，防止出现断档，做好产品替换计划方案。同时，强化产品报行合一管理制度建设，加强产品开发和销售费用管理，要求定价测算与实际相符，首期保费与首期费用一致，出现产品备案与实际不一致情况，将做叫停产品等处理。

预定利率关乎提供给客户的回报水平，其高低亦直接与保险产品的价格直接相关。 据一位业内精算师分析，“在其他假设条件不变的前提下，如果一款产品的预定利率较高，消费者投保该产品时所缴纳的保费则越少，保险产品的竞争力越强。”

“目前监管对于整体预定利率下调，超3.5%利率产品下架时间等安排等还未做最后决策，不过监管已让相关公司做好相应准备，目前利率下调可能性非常大。并且监管一旦确定下调，产品下架速度会非常快。”一位寿险高层对《财经》记者如是说。

“这几天是有风声，但监管还没正式发文下来。”一位寿险公司产品经理对《财经》记者表示。据了解，4月21日上午，相关监管部门已与多家保险公司开通气会，下周或再进行一次窗口指导与沟通。

今年3月，银保监会已与多家险企分别在北京、南京、武汉三地召开调研座谈会，要求险企降低负债成本、加强行业负债质量管理，此举被业内解读为“降低定价利率”的信号。

据一位中型险企总精算师分析，“对于定价利率的下调要区分长短期来分析，长期而言预定利率跟随评估利率下行，会有利于寿险公司调整产品结构，是避免利差损、缓解寿险公司压力的重要举措，短期则存在‘炒停售’的风险。”

另据燕道数科创始人兼CEO 娄道永分析，如果评估利率3.5%下调，所有用3.5%定价的长期险种的价格都会受到影响。在传统型产品中，不仅是终身寿险，用3.5%定价的终身年金、长期年金以及两全寿险，甚至是重疾险都会受影响。

3.5%将成历史？

一石激起千层浪，近一个月以来关于评估利率、预定利率下调的消息让准备投保保险产品的消费者们焦虑不断，现在不买产品未来真的就会变贵吗？

回溯事件，为及时防范行业利差损问题，3月22日银保监会曾召集中国保险行业协会以及20多家寿险公司座谈，座谈会包括北京、南京、武汉三地。

座谈会的重点是调研普通险预定利率分布、分红险预定利率和分红水平等公司负债成本情况，以及降低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对公司和行业的影响等，以引导人身保险业降低负债成本，加强行业负债质量管理。

据了解，一位参会的总精算师表示，各险企基本就降低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达成共识，有公司建议分阶段调整，比如普通型长期年金的责任准备金评估利率目前为年复利3.5%，可以先降到3%，以后再动态调整。具体的调整方案还有待监管研究后出台。

据上述业内精算师分析，“如果评估利率3.5%下调，所有用3.5%定价的长期险的价格都会有影响，分红型产品和万能险本来是实际利率不定的产品，评估利率的下调对其影响不大，但对传统型产品将产生较大影响。”

图1：相关利率分类，来源：华金证券

针对利率下降消息，反应最为迅速的则是基层市场。 近期，《财经》记者注意到，诸多保险营销员在朋友圈发文称，“降息已是必然趋势，锁定3.5%的增额终身寿险。”这是继去年11月保险营销员“炒停售”后，再次出现的一波增额终身寿险炒停现象。

据了解，部分利息较高的增额终身寿险理财产品走俏，在部分银行网店甚至需要“抢”额度。 据一位上海银行理财经理对《财经》记者表示，目前该行一款5年期趸交类保险产品已经销售完毕，彼时挂牌利率为3.75%，额度为3000万元，仅一天内就已售罄。同时，据一位浦发银行的理财经理对《财经》记者表示，目前该行5年期趸交产品已售罄，如需购买需要从别的分支银行协调。

《财经》记者致电多家银行网点理财经理了解到，目前还未收到3.5%增额终身寿险下架通知。 其称，“有消息称是4月底”、“有的时候增额终身寿险早上收到下架通知，就立刻下架了。”

东吴证券非银团队发布研报表示，短期来看，引导降低负债成本将大幅刺激产品销售，老产品停售炒作难以避免。中期来看，预定利率跟随评估利率下行，保险公司分红险占比提升，有望缓解人身险公司刚性负债成本压力，寿险产品本身保本属性有望进一步强化。

未来产品定价将更保守

早在去年，业内就已传闻，未来增额终身寿险预定利率将下调至3%。一位永达理保险经纪公司高层对《财经》记者指出，从中国台湾市场的增额终身寿险监管经验来看，其预定利率调降过三次。

产品利率下调，会对险企本身将带来什么影响？ 据一位头部寿险公司高层对《财经》记者表示，监管下调产品利率对险企接下来整体偿付能力风险的把控、整体经营都相对有好处，因为其产品定价将更加保守。

不过其表示，从当前寿险市场行情来看，目前寿险业整体处于下行周期内，实际上目前还没有恢复到2019年以前的水平，并且实际上险企目前增额终身寿险等产品集中度相对比较高，利率下调以后，可能会对险企本身的业务经营带来新的挑战。

实则，从保险发展历史来看，监管曾多次出手调整评估利率。 中国1999年定价利率调整颇让行业记忆犹新。

据保险商业史《迷失的盛宴》的记载：1996年5月，肇始中国人民银行八次降息，一年期存款利率从10.98%降至冰点1.98%。快速的降息打得国内稚嫩的保险行业晕头转向，导致中国寿险行业出现巨额亏损。造成利差损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预定利率偏高，另一方面则是投资收益偏低。“最为尴尬的是，多数保险公司以及保险高管，不仅没有利差损的意识，甚至认为降息之后，寿险产品收益率偏高，是做业务的最好时机。”

据了解，彼时1992年到1996年间，保险公司为了和银行竞争，长期保险的预定利率均保持在8%以上。考虑到利差损风险因素，1999年，原保监会下发《关于调整寿险保单预定利率的紧急通知》，全面叫停高预定利率产品，强制寿险公司将寿险保单的预定利率调整为不超过年复利2.5%。

回望全球人身险市场，美国在20世纪80年代末、日本在20世纪90年代末，都曾面临利差损问题，甚至出现人身险公司倒闭现象。1970年左右，美国寿险业竞争激烈，为提高竞争力，险企销售大量高负债成本、低利润产品。

据美国审计总署统计，1975年-1990年间共有176家人寿和健康保险公司破产，其中80%发生在1982年以后，主要系险企销售大量对利率敏感的低利润产品；同时，市场压力致使投资端面临亏损。

随着监管趋严，寿险公司新开发产品的定价利率下调，未来险企产品定价将更为保守。 据娄道永分析，从实践经验来看，未来产品的趋势肯定是走向浮动收益型产品为主，但浮动收益型产品也可以做成浮动收益结合保障，是一个保障+浮动收益混合型的产品。

娄道永详细阐述道，这种情况下，销售逻辑和销售模式会发生不少变化，可能会回到2012年、2013年之前阶段的产品，甚至如果长期利率往下走，也不排除如新加坡等国家，卖的都是1%左右保证，其他都是浮动的。像欧美特别是英国基本是全浮动的，保证的很少。浮动不等于不提供保障，这是两个概念。这是全世界的大趋势，中国肯定会走向那个阶段。

(作者为《财经》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