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教父的黄昏

文 | 李德林

刘绍喜已经淡出人们的视线，可是他的宜华集团在江湖中依然有无数的谜团。拥有“潮汕资本教父”之誉的刘绍喜，曾经的宜华系市值千亿，可刘教父野心勃勃，将整个宜华系推向深渊。监管的警示名录，揭开了刘教父令人难以置信的末路黄昏。

证监会昭示了2022年384份处罚名录，42名上市公司实际控制人、99名董事长上榜，他们都牵涉到内幕交易和市场操纵。其中，宜华集团成为证监会昭示的典型案例。身为董事长的刘绍喜在多年通过浙江等地的第三方机构，动用132个账户，操纵宜华系旗下上市公司股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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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深圳证监局也公布了系列的违法违规案例，其中有上市公司聘请专业团队包装上市，量身定制造假方案，连续多年通过虚增收入、虚减成本等方式虚增利润累计超过20亿元；有上市公司虚构境外业务，自上而下进行系统财务造假，甚至假扮客户员工接受访谈。

证监会的处罚中曾经描述宜华系旗下上市公司宜华生活造假：通过虚构销售业务、虚增销售额等方式虚增利润20余亿元；通过伪造银行单据等方式虚增银行存款80余亿元；未按规定披露与关联方资金往来300余亿元。宜华生活的造假跟监管昭示案例何其相似？

宜华生活的主营业务一点都不时尚，主要为家具和木地板等家居产品设计、生产与销售。说白了，就是个卖家具的。作为2004年就已经上市公司的老牌上市公司，宜华生活产品70%都是外销。真正让监管不放心的是宜华生活账面上的资金出现存贷双高的反常现象。

刘绍喜可能觉得自己生不逢时，在他戴上“资本教父”帽子的时候，造假狂魔康美药业已经是风雨飘摇。康美药业从2014年100亿的货币资金，快速增长到2017年的342亿，而有息负债从2014年的61亿，到2017年增长到222亿。但凡有二两脑仁，也不会手握着巨额现金，还要为几百亿的债务支付高额的利息。刘教父也犯了康美药业同样的错误。

宜华生活在2019年4月27日公布2018年财报时，监管就盯上了。因为，宜华生活2018年期末的货币资金余额为33.89亿，有息负债约为52.56亿，报告期内财务费用4.47亿，占净利润的115.5%。身为资本教父，刘绍喜为啥要握着现金，还要大把支付融资利息呢？

稽查一进场，宜华生活就将47家子公司的财务凭证调到公司现场。由于大量业务都是跟境外合作，可宜华生活提供的客户合同都只有一个框架协议，没有基础交易资料。当时，稽查想弄清楚外销流程，想问询高管和核心员工，这些人不是离职就是联系不上人。

更让稽查惊讶的是，在进场调查期间，宜华生活的财务部、进出口部都清理的干干净净，电脑都没有，只有一叠很薄的框架合同作为业务资料留给稽查人员检查。稽查发现宜华生活的整个进出口部门消失了，后来发现他们隐匿到生产车间临时办公，就是不让稽查接触。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稽查通过框架协议，查到宜华生活的报关单、总额等数据后，跟海关数据进行对比，发现数据没有出入。稽查一度陷入困惑，以往他们查处的造假案都是假出口，没有真正的出口和报关单。可宜华生活怎么在真海关数据中进行瞒天过海的呢？

久走夜路一定会遇到鬼的，刘教父的狡猾没有逃过稽查的眼睛。稽查很快发现宜华生活是双系统的专业造假。一套数据是跟境外客户对账的真实数据，一套数据货值虚高，用于报关。暗地里运行的真实业务系统，每次稽查进场的时候，宜华生活就把这套系统电源给拔掉。

魔鬼出在细节里。稽查在出口报关记录里发现一个梳妆台的报价为1359美元，而这个梳妆台的真实报价为205美元，差价将近6倍。稽查申请了跨境执法合作，请境外的监管部门协查一些境外客户的具体情况，真实报价、英文发票、装箱单、催款明细等铁证如山。

刘绍喜的宜华系为啥出现专业而系统的业绩造假？2004年，宜华生活上市时，外销收入占总收入97%以上，可是2019年宜华生活的外销营收为34.59亿，与2014年的34.77亿元几乎持平。停滞不前的营收让刘绍喜有了转型内销的想法。转型升级需要大量的资金，家具本身就是一个微利行业，为了粉饰太平，刘绍喜只能用造假来营造转型欣欣向荣的假象。

无论是购置房地产，还是建造家居体验馆，都在快速消耗宜华生活的资金，2016年销售费用同比上涨87.89%，管理费用上涨37.63%，刘老板当年就虚增了24.4亿货币资金。2017年虚增了15.98亿货币，2018年虚增26.07亿。为啥如此巨额虚增货币资金呢？

宜华生活的转型立即让公司陷入巨亏。2016年亏损6400万元，2017年进一步亏1.16亿，到2018年扩大到亏5.2亿。而同期的财务费用分别增长37.63%、61.99%、7.86%。不难发现，业绩造假是为了更多负债。到2018年，宜华生活负债都已经到了增长极限了。

无论是从造假，还是负债看，刘绍喜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得不通过跟第三方机构合作，坐庄宜华系股票来割二级市场韭菜，以缓解宜华系的资金链断裂的局面。刘绍喜可谓是煞费苦心，八个杯子七个盖儿，造假、坐庄，黄昏时刻，整个宜华系已经风雨飘摇。

刘绍喜作为宜华系造假和坐庄的主导者，被监管警告，罚款930万元，终身禁入证券市场。现在，刘绍喜的宜华系已经成为A股市场的警示案例，整个宜华系一地鸡毛，资本教父的黄昏已经远去。资本的名利场不断地上演生旦净末丑的大戏，可只要造假，那就是画地为牢。面对教父的黄昏，也许，老百姓会说，他那都是戏台上拜天地，一时快活。